迎风狂奔的肚兜

关于纽扣

很烂俗的校服第一二三四颗纽扣的含义 空条· 纯情·太郎

 

 

      承太郎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一个场景,没有前因和后果,就只是那样一个独立的场景:花京院站在他的座位旁,解开了自己那件墨绿色校服长外套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扯下第一颗扣子放在承太郎的桌子上。下午耀眼的阳光从旁边的窗户直直照进来,扣子反射出的光芒有些刺目,而花京院却被留在了阴影里。
    承太郎隐约觉得那是高中的毕业典礼,但他无从知晓那个场景里花京院的表情,因为那个场景是不可能的。在埃及被击穿了腹部的花京院在水塔上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即使是白金之星也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血流,以及鼻翼的翕动,胸口的起伏。但当SPW的成员在对讲机中说出“花京院典明死亡,其遗体正由直升机运送中”的时候,他抢过仪表盘边上的对讲机,说:“送去医院,抢救。”语气坚决,不容反驳。那边的人似乎叹了口气,但还是说:“是,空条先生。”然后承太郎放下对讲机,冷静地把自己的外公救了回来。
    后来承太郎回到日本又休息了几天就回到了学校,在学校发出劝退通知前险险保住了学籍,但花京院,承太郎亲手将他的休学申请送到了教师职员室。
    花京院躺了很久,当然也就没能赶上高中的毕业典礼。于是承太郎在拿到毕业证书后没有参加告别仪式,也就保住了自己的校服上的所有纽扣。

     从那时起,那个场景就时不时出现在承太郎的脑海中,虽然花京院的形象有点模糊,但他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每次看见从解开的衣领中露出的一小截脖颈时都会下意识地伸手,看到被扯下的是第一颗纽扣时的失望。在他不知第几次看到这个场景时,他突然明白了他对花京院的渴望。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于是他找出之前医院送来的花京院的校服,腹部和背部都有一个大洞,贯穿伤喷溅出的血迹洗过后仍有暗褐色的痕迹。他握紧了手中衣物,把脸埋在其中,深深地吐吸,没有汗味,没有血味,只有消毒水的味道。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呼吸放得有些沉重,他伸手抚上了第二颗纽扣,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剪刀剪下了第一颗纽扣。拿着纽扣思考了片刻,又剪下了第三颗纽扣。
    他拿来自己的校服,也剪下了第一颗和第三颗纽扣,然后向母亲要来针线——母亲关心地问:“太郎要补衣服吗?妈妈帮你吧。”出于心中的不知是仪式感还是羞耻感,他拉拉帽子拒绝了母亲的好意——亲手将自己的扣子对应地缝在墨绿色的校服上,又把剩下两颗扣子缝上了自己的校服。
    而承太郎的手对于纽扣来说似乎过大了点,也许白金之星比较适合做这种精细的工作。承太郎确实也召唤出了自己的替身,却只是让它在一旁看着,自己将四颗纽扣缝好。
     做完之后,承太郎舔了舔自己手指上血珠,先叠好了花京院的校服,接着把自己的外套包着花京院的叠好。自己的外套要大几码,这样叠着看起来很好。最后他把两套校服放进了衣柜的最底层,单独放了一个抽屉。

    毕业典礼大概六个月后,SPW的医院打电话来,说花京院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不知几时能醒。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电话给了老头子和波鲁那雷夫。老头子高兴地说医院之前就打电话来通知过了,我还想来告诉你呢!承太郎你一定会很高兴。承太郎嗯了一声,说就等他醒过来了。老头子沉默了一下说,他会的,你一定要等他,我可能看不到他了。承太郎听到电话里不那么欢快的声音后心里也一沉,但还是安慰说,你也可以的。
    和波鲁那雷夫的电话里的喜悦就纯粹许多,波鲁那雷夫一听就发出了几声怪叫,依旧那么爱咋咋呼呼。然后说自己马上就去买机票,要承太郎等他一起去看花京院。承太郎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告诉他自己期待着他的来访。
    于是承太郎第一次探望花京院是和老头子与波鲁那雷夫一起的,星尘十字军存活的四人又聚集在一起,在病房中。无法见证的其中一人躺在病床上,但起伏着的心电图和氧气罩上薄薄的雾气就已经让其余三人足够感激。波鲁那雷夫冲到走廊上用手背盖着眼睛低声地笑,混杂着几声哽咽,承太郎放出白金之星,用替身的手和耳亲自感受了花京院的心跳和呼吸,乔瑟夫抓着自己外孙的手腕,义肢抓得承太郎发疼,却也没有被扯开。
    第一次的探望,各种激烈的情感杂糅在一起,承太郎无从向花京院提及自己对他的渴望。但他不焦躁,因为他明白这样的机会很多。
     送乔瑟夫和波鲁那雷夫到机场时,承太郎说:“花京院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目光在乔瑟夫身上放了很久,久到从不会读空气的波鲁那雷夫也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老头子。乔瑟夫只好点头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从第一次探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承太郎都是独自去看花京院的,他偶尔会帮花京院刮一下脸或者剪一剪头发,不过他剪头发从来不剪刘海,因为他总觉得伤害了刘海就是伤害了花京院本人一样。不过即使这样刘海也并没有很长,时间似乎格外喜欢在花京院身上流连,他仿佛凝滞在了某一个点上,连新陈代谢都难以察觉,令承太郎茫然无措。
    时不时他会在花京院耳边说:“把你的第二颗纽扣给我吧?好就动一下,不好就告诉我。”这是他想出的最难被拒绝的告白方式——但可悲的他仍然无比希望花京院能拒绝他,想听到他说“承太郎你说笑呢”。然而花京院从来将自己的秘密保持得很好,他什么也不说,他什么也不做,他静默如谜。
    承太郎逐渐适应这样的日常,他看着花京院身上的管子一根根撤下,氧气罩被取下,只剩一根鼻饲管和两根输液管,说服自己花京院正在好起来。乔瑟夫又来过一次,放了装着沙漠里的合影的相框在柜子上,相框上写着“祝花京院君早日康复”,还画了两颗樱桃。
    又过了不知多久,承太郎在给花京院擦过脸后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没有得到应允也没有得到拒绝。他忍不住有点心焦,伸出手指抚上逐渐有了血色的嘴唇,明明是曾经将人的额头都掐出印子的手指,此刻却轻的如同一只停错地方的蜻蜓,片刻停留又倏忽离去。
    然后另两瓣嘴唇追随着蜻蜓的轨迹覆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承太郎的记忆有点混乱,他觉得那时他的意识就像一杯常温的水猛然被加热至沸腾,啸叫着,鼓噪着——他看见花京院睁开了眼睛,两双眼睛对视,却同样放空。承太郎猛地撑起身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再回头时,他的嘴角忍不住扬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弧度,宣告一般地对花京院说:“你答应了。”
    花京院没有动作。他默认了,承太郎想。

    医生赶来后听到承太郎说花京院睁眼了并没有什么意外或惊喜的眼神,但还是指挥护士检查了花京院的各项指数。医生平静地向承太郎解释睁眼只是病人简单的反射活动,并不代表病人恢复了意识。
    沸腾的水又猛然被降至常温。
    幸好,承太郎还是得到了一点慰藉——“不过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征兆吧。”医生最后这么说。

    回到家中,承太郎放出白金之星,指着面前放的颜料画笔画纸说:“画吧。”白金之星和自己的替身使者对视了几秒,然后还是拿起笔极为迅速地画起来。
    承太郎忽略掉从自己的替身上感受到的一丝微妙的情绪波动,看着画纸上一点点浮现出的面容,直到很久后白金之星画完站在一旁看着他。
    果然水彩要画比较久吗——他有点僵硬地走上前取下那幅画——画得比那家伙写实多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还是少年的花京院画的那幅画像,承太郎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沮丧,好像自己输了。
    水粉的透明感让画上的面容有一种安宁平静的光芒,褐色的眼睛有点黯淡,不过当它们重新出现神采时,承太郎相信那一定是很美的颜色。嘴唇是最后画完的,仍然湿润,带着艳丽的生机。承太郎盯着看了一会儿,被堵在反射弧上的亲吻的触感终于传到了大脑,他的脸红了起来,有着一点甜蜜的涩意。
    唇瓣相贴是柔软的,温热的,彼此湿润的鼻息交融,一个轻缓,一个渐渐急促。似乎是在很久之前,承太郎就觉得花京院的嘴唇有着非常适合亲吻的弧度和色泽,一次的浅尝辄止便证明了确实如此,他不禁对这种行为开始有了隐秘的期待。
    据说初吻是有化学作用的,承太郎下意识地将这次唇的碰触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吻——而它的化学作用也不容小觑,承太郎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纯情的高中生,为一点点与暗恋对象间超越朋友的亲密举动而暗自欣喜,哦,他的脸到现在都还是红的。
    这种化学反应一直持续到他拿出那两套校服才停止,回到正常年龄的大脑终于为幼稚的行为感到有点羞耻,他拉了拉帽子,低声说了一句“真是够了”,准备把衣服放回去,却突然想起:花京院答应了我的告白。
     于是他小心地展开自己的校服外套,拿出里面花京院的那件,展开准备取下第二颗纽扣时,入眼的那两个大洞却向他昭示着真相——
    花京院并没有恢复意识。
    他抿着唇,手指用力捏着纽扣不甘心放开,但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知道即便拿走了这颗纽扣也不代表某种关系的确立,但不声不响地拿走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像是不入流的暗恋行为,太丢脸了。
    好吧,承太郎妥协地呼出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花京院,从一旁拿过自己的校服,取下第二颗纽扣,放入了墨绿色校服左胸的内袋里。
    这样也不错,承太郎想着,把衣服按原样叠好放回抽屉,转头看到了已经干了的肖像,也拿过来,用手指和眼睛记下轮廓后,卷好放进抽屉。
    到时一定要花京院亲手把他的那颗纽扣给我才行。

    之后承太郎在医院呆的时间变得长了起来,看着花京院睁眼、伸手、甚至是打哈欠的动作一天比一天多,激动的心情也一日日平复,但喜悦与日递增。每次去看望,他都会亲一亲抱一抱,刷一刷亲密度和好感度,虽然这并没有什么 用,但还是满足了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的自己。承太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渴望和爱意在一点点增长,几乎满溢,他现在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它们迸发出来,让花京院切身感受。
    机会到来的那天下了雪,医院打电话来时外面的雪刚停,承太郎有幸成为了在那无暇地面上踩上第一脚的人。荷莉看着院子里深深的脚印,忍不住高声提醒承太郎“不要跑太快!”也没有计较出门时少了的那个告别吻了。
    承太郎终于站在了病房门口,用力吸进的冷空气也无法冷却要从心底迸发的热意,不过起码安抚了他躁动的心跳。他扶了扶帽子,让自己显得正式一点,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花京院仍然躺在床上,似乎与之前的任何一次探视没有什么不同,承太郎几乎有些惊慌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暖气让沾在裤脚上的雪融化了,冰凉的湿意渗进脚踝,距离更近了,花京院还是没有反应。
    别这样。承太郎停在床边,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努力想看出今天的他与昨天与以往的不同。
    然而没有。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一个个音节:“……花京院。”伸出手显得疲惫不堪地撑在病人的脸侧,认真又灰心地期待着,不甘地低声呼唤:“花京院,花京院,花京院……”
    好像被承太郎的声音所困扰一样,花京院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眼睫迟疑地颤动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惊喜让承太郎的五感都变迟钝了,睁眼的动作被分割成了一帧帧,双耳如同浸润在水中,所有声音传到耳中不过一个小小的气泡。
    “……承太郎?”沙哑的声音让世界回归正常,承太郎慌忙直起身,不自在地扶了扶帽子,低下的视线又和花京院含笑的双眼对上,于是欲盖弥彰地转过身才想起应该给花京院倒杯水。然而离开的动作被制止了,承太郎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那里被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抓住,不是很用力,却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的青色脉络。他深吸一口气安稳下自己过速的心跳,弯下身把那只手放回被子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接着是一段沉默,花京院不说话,只是用带笑的目光看着承太郎,少年一样的温暖鲜活。在这样的目光中,承太郎不敢开口,担心自己汹涌的情感惊吓到对方——后来花京院知道了他的想法,笑得很开怀,说“承太郎你真是体贴”,又印了一个吻在对方发红的脸颊上,轻声说:“不过我不会被吓到的哦。”
    “承太郎。”花京院又喊了一次名字,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像是终于积蓄够了力气,声音流畅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令人心里发紧的滞涩。
    “嗯。”
    “我躺了很久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会好的。”我会陪着你。
    “之前我醒了一次,医生说你会过来,本来想等你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没关系。”我已经等了很久,但是不想再久了,醒了就很好。
    “嗯……”像是为话题而苦恼,花京院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开玩笑一般地说:“久别重逢应该有个拥抱吧。”话刚说完,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就将他包裹起来。
    这个拥抱比花京院想象的要用力一点。

   花京院和承太郎聊了一会儿之后,眼皮就开始一下一下地往下搭,眨眼的时间越来越长,承太郎看到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想对他说你别挣扎了,于是摸了摸他的刘海,说:“睡吧,明天我再过来。”然后花京院松口气一样地打了个哈欠,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承太郎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睡着后,用自己的唇碰了碰对方的,惯犯一般的熟练,然后扶扶帽子,嘴角一个无法掩饰的弧度。
    今天好像没有和花京院说,不过没关系,他总要答应的。

    花京院康复和复健的日子里承太郎一直陪着他,乔瑟夫和波鲁那雷夫也来过。乔瑟夫已经开始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状,花京院和波鲁那雷夫拿着他送的照片指认了许久,他才凭着电线杆头和波浪刘海认出他们。他们看着照片,却没有过多地聊那五十天的旅程,毕竟花京院的好转让他们终于可以放下那段记忆。他们都变了许多,乔瑟夫不必说,波鲁那雷夫和承太郎都沉稳了不少,唯有花京院,仍然用着和当年一样的语调一样的表情与他们谈笑。这确实令人有点伤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承太郎想,这样的花京院很好。
    尽管这次乔瑟夫和波鲁那雷夫待的比之前久了一点,但一段时间后他们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是承太郎一直陪着花京院,他会在花京院摔倒时扶他起来,脱力时抱他回房,肌肉僵硬时为他按摩。
    于是花京院有点不安,“承太郎,你是不是太体贴了?”
    当时承太郎正在因为怀里过轻的重量而思考怎样在出院后改善伙食,听到这个问题,他看向花京院——耳朵通红,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少年般的青涩。终于意识到了吗,承太郎想,离成功是不是近了一步?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等你好了。”
    快点好起来吧。

    等复健的效果逐渐显现出来后,花京院就会礼貌地以“我可以的”拒绝承太郎过于亲密的接触,承太郎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瘦削却坚定的背影,忍不住想要更温柔,想要抱他在怀中,想要亲吻他的嘴唇和伤口。等他出院的时候,那是最好的时机。
    当医生告知他们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时,花京院的脸上出现了迷茫又惊慌的神色,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承太郎。承太郎握住他的手,用拇指轻扫过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眼睛与他对视,说:“到时我来接你去我家。”
    花京院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于是点点头。然后被承太郎紧紧抱住,听到他在耳边说:“我爱你。”
    终于说出口,一句话苍白到根本不足以表达激烈的感情,却又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好的表达,只好任由爱意脱口而出,反复地重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花京院,我爱你。

    承太郎回到家时脸上都带着笑,让荷莉颇感意外,直到承太郎喊她帮忙一起收拾出一间给花京院的房间时,她了然地笑了。
    真是可爱的孩子。
    承太郎回想着那时花京院呆愣的表情,就像一只被坚果噎到的松鼠,连自己的脸颊被亲了也没有反应,直到那个吻一路到了嘴唇上时,才从承太郎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脸红红的,不敢看承太郎,一下一下地抓着被子,努力想露出一个恰当的微笑,然后失败了,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先回去吧,明天,明天见。”他不禁笑得有点得意——赢面很大啊。
    更何况,花京院要和我住在一起了,相比之下这个信息带来的欣喜让承太郎更为心动,成为家人比成为恋人的羁绊要更深,很好。
    也许需要什么来纪念一下。
    于是承太郎很快又想到了那两套校服——毕竟那是自己有的唯一一样花京院的东西,而且它的第四颗纽扣还没有给出去呢——以交换戒指的郑重心情交换了它们的第四颗纽扣。
    至于第二颗纽扣吗,已经不着急了。

    第二天承太郎再去医院时,花京院仍然是一脸温和的笑容,既不过分矜持也不过于亲密,对于承太郎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表现得坦然而不暧昧。承太郎有点失望,但不以为意,不拒绝也意味着接受,虽然回报会少一点,但也算是很亲近的关系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花京院依旧没有明确的回复,对承太郎的拥抱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在亲吻的时候偶尔会推拒。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也没什么不好,承太郎觉得自己可以满足了。
    出院的那天承太郎给花京院带了一套新衣服,与长学兰相似款式的大衣让他看起来仍然是个学生的样子,承太郎为他围上白色的长围巾,熟悉的搭配勾起了他们关于初次见面的许多回忆,相视而笑中他们拥抱了对方,然后牵着手走出了医院。
    车上花京院一直看着窗外,承太郎的余光只能看见脑后红色的头发,但他无由来地感觉花京院是在为错失的一切感到陌生和不安。于是他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花京院膝盖上的手。
    有点凉,忘记带手套了,他想。
    花京院扭过头看了膝盖上相握的手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了围巾里。
    回到家中,荷莉还是那么活泼,“花京院君回来了吗?”花京院点点头,问好。“房间在那边,太郎有帮忙整理哦。”荷莉俏皮地眨眨眼,在花京院意外的眼神中承太郎只好欲盖弥彰地拉低的帽子,小声说真是够了。
    “那我真是荣幸呢。”花京院看着承太郎窘迫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还是好心地替他解了围,“带我去看看吧,承太郎。”承太郎如释重负地提起行李,拉着花京院头也不回地走了,强行忽略了身后母亲发出的轻笑。
    绕过几道回廊,到了新整理出的房间,承太郎看了眼隔壁自己的房间想着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花京院好像要笑出来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拉开房门后,花京院居然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该说你真懂我吗,承太郎?”花京院好笑地看着他,拿下他的帽子,看着他的表情由恼怒转为尴尬,伸出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红晕——那里很烫——“浅绿色樱桃花纹的被子,嗯?”
    承太郎嘟囔着“不喜欢就算了”想要撇开头,却被揽上脖子的双臂阻止了,花京院饱含笑意地说:“谢谢你。”
    不用再说谢谢了,承太郎很想这么说。
     然而花京院继续说:“我也爱你。”
    紧接着是一个主动的亲吻。
    根本没有思考,承太郎马上一手圈住他的腰部,一手按上脑后,这是一个在想象中演练了许多次的动作,与渴望融合在一起,强烈的爱意最终迸发。
    可惜花京院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让他们不得不分开,承太郎看着花京院低头咳了几下后抬起头看向自己,目光温柔,嘴唇湿润,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把脸埋在了那团纯白的围巾中。花京院的手放在承太郎的脑后,一下一下地抚着那里的头发。
     承太郎觉得幸福得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在这里。他爱我。

    住了差不多两年后,承太郎准备搬到离研究所更近的地方去,花京院自然是跟着一起,毕竟那里离他的学校也近。
    虽然承太郎是这么和母亲解释的,但母亲却温柔地笑着对他说:“没关系的,太郎想做什么妈妈都会理解的。”听了这话,承太郎拉低帽子挡住了表情,花京院的脸倒是显而易见地红了。
    收拾行李的工作基本是承太郎在做,花京院想要帮忙却被承太郎挡住,说:“你去收拾衣服就可以了。”过度关照让花京院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也并不是很繁重的工作,但承太郎总会担心许多。
    承太郎还在埋头整理两个人的书箱,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花京院惊讶的声音,“承太郎,你居然还留着高中的校服吗?”还没来得及反应,花京院又说:“咦,第二颗纽扣呢?”承太郎转过身,正对上花京院促狭的笑容,他似乎在期待一个精彩的故事——那一定是一个激烈如同竞赛的过程。
    然而承太郎并没有解释,他平静地看着对方,眼里流露出浅浅的期待。花京院扬了扬眉毛,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就知道你不会说。”一边拿着衣服肩部的布料把它抖开。
    然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中,一件墨绿色的校服掉了出来。他缓缓地蹲下身,捡起那件残破的校服,一颗纽扣又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时间好像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承太郎的表情依旧平静,但他的胸腔不自觉地加大了起伏的幅度,他在等花京院发现,等他意识到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渴望。
    花京院拿着校服和那颗纽扣,还发现自己校服上的第一三四颗纽扣被替换过了,和谁换的呢?他偏头看见另外一件少了一颗纽扣的衣服,还真明显啊。
    “是给我了吗?”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起来,这反倒让承太郎不好意思回答了,他偏过头想要回避那双棕色的眼睛——它们也太温柔,有着令人沉溺的力量,让他不敢注视。
    局促间承太郎听到了脚步声,然后一个拥抱自上而下地将他罩住,他愣了一下,然后回抱住对方纤细了几圈的腰,把头埋进了那略显单薄的胸膛。花京院像对待大型毛绒玩具一样地梳理着他的头发,笑着问他:“四颗纽扣都给我了?”承太郎点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得花京院忍不住发笑,“还擅自把第三颗和第四颗也换过来了?波鲁那雷夫和荷莉伯母要哭了哦。”
    承太郎嘟囔了一句他们又不知道含义,然后抬起头,碧绿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花京院,带了点别扭地问:“你什么时候把你的给我?”花京院看着他,笑得越来越开心,直到承太郎的表情开始向恼怒转变,才扯下那颗松动的纽扣放入他胸前的口袋,轻轻落了个吻在他的额上。
    “我也早就想把它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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